劳动权利的司法保护——以典型案例为标本的分析

周伟  邹孟甫

　　2024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布首批新就业形态劳动争议专题指导性案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国务院主管部门，各高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等发布或者联合发布涉劳动权司法保护的典型案例，为加强中国劳动者权益的司法保护提供了法律指引。

　　一、2024年典型案例涉劳动权利司法保护的基本情况

　　202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中华全国总工会等发布或联合发布有关劳动权利司法保护的指导性案例4件、典型案例71件。具体为：第一，专题指导性案例。聚焦平台企业与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之间的劳动关系认定。第二，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典型案例共18件。第三，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典型案例共10件。第四，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与其他部门等联合发布典型案例共27件。第五，中华全国总工会发布相关典型案例共16件。

　　同期，各省（区、市）的高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局）、中华全国总工会发布或者联合发布有关劳动争议案件总计279件（详见表1）。

　　表1 2024年各地发布劳动权利司法保护典型案例的情况（单位：件）

　　综上，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专题指导性案例4件，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国务院主管部门等，各高级人民法院、省级人民检察院、有关主管部门等发布或者联合发布涉劳动者合法权益法律保护的典型案例350件，其特征是：

　　第一，典型案例的数量分布在经济区域上呈现西部地区多于东部、中部和东北地区的区域特征（见图1、图2）。

图1 2024年各省（区、市）发布劳动权利保护典型案例数量（单位：件）

图2 2024年各省（区、市）发布劳动权利保护典型案例分布（单位：件）

　　第二，典型案例以追索劳动报酬纠纷、确认劳动关系纠纷、工伤保险待遇纠纷等为主要争议类型（见图3）。

图3 2024年劳动权利保护典型案例类型分布（单位：件）

　　第三，典型案例涉及劳动者的多项劳动权益（见图4）。

图4 2024年劳动权利保护典型案例中各类相关权利数量分布（单位：件）

　　二、2024年典型案例体现的劳动权利司法保护的新进展

　　（一）重视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的司法保护

　　2024年全国各级司法机关发布或联合发布“新就业形态劳动权利保护”典型案例31件（见表2）。

　　表2 新就业形态下劳动权利保护典型案例的基本情况

　　这部分案例呈现三个特点。第一，明确了网络主播的劳动权利的司法保护。保护网络主播的劳动权益，关键在于认定网络主播与经纪公司、传媒公司之间的劳动关系。第二，强化外卖骑手的劳动权利的司法保护。在法律认定上强调加强外卖骑手的劳动关系的实质审查。第三，关注在线劳动权益保护。引导司法实践结合劳动者工作性质、加班频率、加班时长、工资标准和工作内容等要素，认定加班事实，明确在线加班时长，进而确定加班报酬。

　　（二）加强女性职工劳动权利的司法保护

　　典型案例中有26件关涉妇女劳动权利的司法保护（见表3）。

　　表3 妇女劳动权利保护的基本情况

　　这部分案例显示，第一，妇女劳动者的“三期”（孕期、产期和哺乳期）是强化妇女劳动权利保护的重要阶段。该期间的权益侵犯的表现形式为：用人单位违法解除劳动关系、违法减损妇女劳动待遇、违法调整妇女工作岗位等。第二，家庭是完善妇女劳动权利保护的重要场域。典型案例对男性护理假、陪产假进行支持与保障。第三，检察机关是推动妇女劳动者合法权益保护的重要力量。人民检察院保护女性职工劳动权利，开展专项监督活动、敦促健全妇女劳动者合法权益的事前保护机制，支持女性劳动者起诉追索劳动报酬。

　　（三）强化劳动权利法律保护的部门联动与多措并举

　　在新就业形态下，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司法保护机制正在形成由多机关、多部门、多途径联合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的新格局。超过200件案例由两个及以上机关、部门或组织实质参与或者署名发布。这部分案例呈现两大特点。其一，劳动者合法权益司法保护机制形成多部门合力。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行政部门、劳动人事争议仲裁机构、工会等相关职能部门合力强化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其二，劳动者合法权益司法保护形成多路径并举。除劳动仲裁、劳动调解、民事诉讼等外，刑事诉讼、行政诉讼、行政非诉执行、行政检察监督、行政公益诉讼等正在成为劳动权利保护的重要途径。

　　（四）继续重视农民工劳动权利保障

　　农民工劳动权利保障问题事关广大农民工切身利益，以及社会公平正义与社会和谐稳定。典型案例涉农民工劳动权利案件59件。这部分案例的特征如下。第一，农民工讨薪问题仍是工作重点。在59件农民工劳动权利保护的案例中，有56件属于“追索劳动报酬”。第二，农民工合法权益司法保护的重点领域突出，主要是工程建设、劳动密集型加工制造、农业生产、环卫保洁等领域。第三，案例涉及人数众多。59个典型案例直接牵涉农民工近3600名。

　　（五）跨省（区、市）协同劳动权利保护机制的新举措

　　典型案例中有4件涉及跨省（区、市）协同劳动者合法权益司法保护（见表4）。

　　表4 跨省（区、市）协同劳动权利保护的典型案例

　　新就业形态下，线上劳动具有超越传统空间地域限制的特点，跨省（区、市）用工成为现实，其相关劳动争议纠纷开始出现。该部分案例针对跨省（区、市）协同劳动者合法权益司法保护进行了尝试，也为未来如何解决类似法律纠纷提供借鉴、参考。

　　三、2024年典型案例中劳动权利司法保护改进建议

　　（一）合理优化典型案例的选题重点、争议纠纷等

　　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与总工会等对本年度本行政区域内的典型案例共同筛选，并予发布或联合发布。避免重复发布关于某一类群体、某一种权利、某一类争议的案例，及时回应社会经济发展中出现的新型劳动纠纷、新的劳动争议，保护新型劳动权益。

　　（二）改进典型案例的发布方式以促进法律传播

　　典型案例发布要使劳动者、用人单位与司法机关等能够便捷地获取。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与中华全国总工会等的官方网站中，要增设专门的典型案例栏目，各省（区、市）的高级人民法院网站应尽量保持名称统一，并在网站中设置发布典型案例专题，在微信公众号、微博、抖音等发布典型案例的方式，应当在官方网站上同步。

　　（三）加强典型案例“情、理、法”的说理阐释

　　增强典型案例在劳动权利司法保护中的法律效果，要重视典型案例的政治效果、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在阐释典型案例的法律效果方面，要提炼案件的法律争议、归纳案件类别，为劳动者与用工主体等提供明确的类案索引；要阐明案涉具体法律法规条款，凝练裁判思路，总结裁判经验。

　　作者简介：周伟，四川大学法学院教授；邹孟甫，四川大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